浅析宋词的双性审美 第2页

“士”文化结合,这就为文本中的女性凭添了几分男子的报国无门的“志”。自古就有“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的联系,自古就有《楚辞》“香草美人”的传统,这就很容易让被中国文化所浸染的读者,从女子“言情”的表面,挖掘作者的无意识中的男性的“志”,男性的“道”的特质。由于出仕之路抑或是人生之路的坎坷,北宋的多数男作家总是自觉或者不自觉地进行这种反串游移的角色,如晏殊,将“太平宰相的不太平人生”男子之气藏于他所写的离愁别恨之中,再如他的儿子晏几道,将“贵人暮子的落拓半生”写入与歌女的相爱不得之中,更不用说“奉旨填词的柳三变”。虽然在很大的程度上他们笔下的女性是写实与非写实的化身,但是笔者认为正是这种双重性别的微妙作用才使得能跳出普通思妇的眼界之局限流露出一种超乎所写之情事以外的深威高高远的意趣。所以,王国维才会在晏、欧的小词中看到大事业和大学问的三种境界,所以叶嘉莹才在永的慢词之中看到秋士易感的成分。这都是双重性别所带来的可欣赏的美感特质。

  (二)女作家的男性化情思

  在宋代士大夫阶层对于女性的教育还是很重视的,这在伊沛霞的《内闱——宋代的婚姻和妇女生活》一文中有所体现。在宋代几乎每位夫人都可以用小词记录下自己的日常生活之情感体会。但是为什么只有李清照这样一位女作家以“自是花中第一流”的地位被历史所记录了下来呢?这固然与她显赫的出生以及不同寻常的人生境遇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作品有女性独特细腻的同时,也潜藏着一种男性之美,不同其他女子的“终朝等候郎音耗”(胡夫人《采桑子》),抑或是“不知何日得成双”(易拔妻《一剪梅》)。那些女子的词固然质朴,但是却因为词中性别审美的单一,而使得这种质朴变成了一种浅率质拙。虽然,李清照也会有和其他女子一样的惜春、伤春,一样有着对远行丈夫的思念,但是她的词有着和男性之词一样的深微高远的意趣。李清照出生在一个有家学渊源的官宦之家,她自小接受的就是以男性“士”文化为主导的四书五经,在潜意识中,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有和男子一样的见识和感悟力,在选取词的意象,抑或是表达词的感情的同时她已经不自觉的“文士化”了。如她的前期作品《怨王孙》(湖上风来波浩渺),勾勒的景物有着倜傥浩正之气;再如她著名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就有化用男性词作家范仲淹《御街行》的词句。有女性的活泼的同时更有男性的倜傥,她后期的词有女性感伤的同时又有男性的沉重。所以在清代的时候有人评价她的词“乃闺阁中之苏辛,非秦柳也······”这种双性的美,才使得她的词即到处了女性的心声,又被男性所认可,流传至今。

  二、豪放之词

  豪放之风,是诗化之词和赋化之词的产物,以苏轼和辛弃疾的词写得最为出色。在词的内容、意境和审美方面他们确实达到了一定的高度,有开创性的意义,并且苏轼“不可救药”的乐观品质以及辛弃疾的爱国思想和高昂的战斗精神也鼓舞了后世的很多文人。但是在这些豪放词中仍然可以感受到豁达背后的酸楚和豪放背后的沉郁。时代不一样了,唐诗的那种真正男性之美的雄浑壮丽已经不再了。唐代时有历史中唯一一个没有文字狱的朝代,而宋代不一样,乌台诗案虽然有惊无险但是却说明了在宋代的文人的思想不会像唐代那样的自由。对于苏轼来说,他自我嘲讽自己的一生功业都在流放之中。被流放在苍凉而又刚刚经历旱灾的密州时,他写下了著名的《江神子·密州出猎》。词中报国杀敌的热情,和驰骋疆场的希望是那样的豪壮,被认为是词豪放之风的开端。但是苏轼为这首词取了一个题目,表明了他写这首词的时间地点和事件。或许他是有意为之,或许他是无意为之,但是这四个字确确实实地提醒着读者他刚刚经历过的灾难,结合他的人生经历,就不难从这首词中读出一种深藏不露的辛酸:希望为国效力,却被奸人所中伤。这种女性化的细腻与不与人道的悲哀使得这阕词不会显得太“纵”。至于辛弃疾,作为一个有着北方强健血统的将士,偏居在吴侬暖语的江南,皇帝不信任他,朝廷拒绝他的忠良建议,所以他的词中总是用比兴,总是用典故,如同女子一样委婉地将自已的理想抱负,将自己的愤懑悲嘅这种男性的审美品质表达出来。这是笔下的豪放的语境与自身凄惨的语境的对立,使得这些豪放词中又有女子的婉约之气,具备了双性的审美而被为读者多方面的解读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叶嘉莹先生曾说过“第一类歌词之词其下者固在不免有浅俗柔糜之病,而其佳者则往往能在闺阁儿女之词中具含一种深情远韵,且时时能引起读者丰富之感发与联想;第二类诗化之词,其下者固在不免有浮率叫嚣之病,而其佳者则往往能在天风海涛之曲中,蕴含有幽咽怨断之音,且能与豪迈中见沉郁,是以虽属豪放之词而仍能有曲折含韵之美;至于第三类赋化之词,其下者固在不免有堆砌晦涩而内容空乏之病,而其佳者则往往能与勾勒中见浑厚,隐曲中见深思,别有幽微耐人寻味之意致。以上三类不同之词风,其得失利弊虽彼此迥然相异,然而综合观之,则我们不难发现他们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三类词之佳者莫不以具含一种深远曲折耐人寻绛之意蕴为美。”她写下这段话是为了说明词是一种“极女性化”的文学。但是笔者却在这段话中体悟到了,词的双性之美。在西方,弗吉尼亚·沃尔夫曾说过“任何作家在写作时只想到自己的性别是致命的。人必须是具有女子姓的男性,或是具有男子姓的女性。”其实,任何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极致的美一定是多元的而不是单一的,多元折射出不同角度的生命力,为文本和读者都埋下了无限解读的可能。词的这种双性审美,让它具备了多种解读的可能性。也正是由于这两种完全相反的美的冲突,协调与融合才使得词有才使得词柔而不媚俗,使得词豪放而不叫嚣。

  参考书目: 论文范文http://www.chuibin.com

  《词之美感特质的形成于演进》 叶嘉莹 南开大学出版社

  《南宋名家词选讲》 叶嘉莹 南开大学出版社

  《中国词学的现代观》叶嘉莹 岳麓书社出版社

  《中国古代文学与文化的性别审视》 陈洪 乔以刚等著 南开大学出版社

  《二晏研究》唐红卫 南开大学出版

  《自是花中第一流——李清照词注释》 吴慧娟 上海古籍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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