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精神读后感 第2页

济、文化、哲学、科学、社会问题、人类前途、人生价值等各方面的见解。可以说,《浮士德》不仅在内容上有百科全书式的多样性,在形式、风格、诗体上也同样有着百科全书式的多样性。《浮士德》丰富而复杂的内容使它成为一部“说不尽”的作品;每个研究者和读者无不可以根据自身的经历和所处的时代,从不同的角度对它作出新的解释、获得新的启示。

  对真善美不屈不挠的追求是《浮士德》中所体现的“浮士德精神”,它概括了从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的西方近代精神历程,构成了西方人文主义精神的传统;而“浮士德难题”所体现的歌德对这种追求的悲剧性预感和对人类存在悖论的隐忧,则使《浮士德》穿越西方人文主义传统、超越启蒙时代形成了一种非常可贵的现代洞察和现代反省。

  从根本上说,浮士德是积极、善良、肯定的化身,但在其进取的路上,他也常常流露出对追求本身的怀疑。当他仰望太阳感到“两目受刺而痛眩”,便转眼“掉向一方”时,有一段由衷的感叹:“焦灼的憧憬呀不正和这相仿?/待确切地要达到那最高愿望,/成就之门已为他把双翼张开;/但从那永恒的真理发出过量光芒,/我们便瞠目而立,不免惊惶;/……于是乎我们又只得回向下方,/在最幼稚的面纱中自行隐藏。”浮士德的所有行为,其实质是指向一个终极目的、包孕着形而上的追求,但是他却在追求的中途从太阳得到启示:目标是不可及的,生命不可能趋向目标,人生本是在目标引领下的反复与回旋。这种感受在现代主义文学中比比皆是,卡夫卡的“K”们就是代表。启蒙主义的中心命题是对人自身力量、自我价值的信任,而20世纪的失落正是从对人自身的失望开始的,歌德通过浮士德与魔鬼签约时说的“我从前把我自己吹得过分,/我其实只能和你(指靡菲斯特)品衡”将“人”降到了“魔”,几乎预先宣告了现代主义对人文传统的颠覆;并且让两者联手入世,通过浮士德的嘴玩世不恭地喊出了:“让我在那感官世界的深处,/疗慰我这燃烧着的一片热情!”颇像20世纪着意破坏传统、挑战道德的“垮掉的一代”的言行。以启蒙理性为支撑的“浮士德精神”,虽然根子上有一种对永恒的向往和追求,但是又常常表现出深深地迷茫;与魔鬼签约,表明了浮士德对自己的彻底否定和对人生的无奈——生也有涯而永恒无边。

  魔鬼靡菲斯特虽然是作为至善的对立面出现的,但是他却常常语出惊人,代表了洞察宇宙奥秘、尽知一切枉然的冷酷与真实,通过他歌德传达出一种非常可贵的现代洞察和现代反省。单从开篇他和上帝打赌来看,其必胜的把握就是建立在对人本身、对世界的绝对否定上。在他看来,人不过是“长足的阜虫”,人世间只有“苦厄”和“古怪”;而且他认定这种状态即使是上帝也无法改变。这种对人生和世界的根本认识,几乎与20世纪现代主义文学的见解同出一辙;卡夫卡作品中的变形、荒诞派戏剧中人类的委琐和丑陋等几乎就是这种认识的细节注解。靡菲斯特以一种完全独立于启蒙主义者之外的视角,审视和评判所谓的“启蒙理性”和“人性力量”:当纵观社会时,他说“强权就是公理”;当俯察生存时,他说“人总是盲目的”;当洞察人性时,他说“神明把自己放在永恒的光中,/把我们恶魔放在暗窖,/你们人呢,是一明一暗的相交。”当浮士德陷入困境无力自拔时,靡菲斯特以其强悍、凶险的行动推动浮士德前进,这个“否定的精灵”每每成为关键时刻的创生动力。“对浮士德来说,靡菲斯特是不能撇开的同伴,他挫败他的自我而同时又用意志来煽动他的激情之火。他把自己称之为生命疾患的痛苦医师,本质上就是一种灾难的存在救星,是产生光明和所有事物并给这些事物带来非存在宁静的原始罪恶的一部分;是‘不可理解的力量的一部分,它总是欲恶而从善’。”[14](P.401)然而,特别有意味的是,作为人类的象征、上帝所肯定的浮士德却总是“欲善而从恶”。无论对人类整个生存的蔑视、否定,还是显示人性本身的缺陷与不完满,都是现代主义在20世纪的深切感受。歌德笔下的靡菲斯特,富有力度地立足于生存之上,以自己的强力全面、彻底地将人类的生存玩弄于股掌,成为20世纪现代主义文学中常见的、人类难以把握的“存在”或“造化”的化身。歌德在他四面开拓的漫长生涯中,在他作为大臣与诗人的夹缝中,在他沉稳的风范与激荡不羁的心灵冲突中,在他极力赞叹“浮士德精神”的同时,竟然创造出一个靡菲斯特,以之与20世纪遥遥相通,真正显示了一种卓越高超的洞察力。

  《浮士德》是一个预言,也是一个寓言,它写出了人类理性的一种普遍的“悲剧性”宿命:人类由于拥有理性而永远不会像动物一样满足于现实,一方面人类的追求永无止境,一切都不过是有始无终,未来总是一种幻想和不可言说之境,因此追求之人必然感到孤独和忧伤;另一方面人类既渴望向善飞升又永远受物质世界牵引,既俱绝梅菲斯特又接受梅菲斯特,因此每一次追求又总与自身内部的“恶魔”相伴,每一次超越都不过是唤起更高的追求。面对这样一种“贪得无厌”、有加无已的悲剧性理性,歌德笔下的浮士德义无反顾,大胆进取,乐享人生,体现了一种无限开放的性格和积极健康的人格。浮士德精神并不能证明他会在除旧布新的人生探索中愈来愈从善如流,逐渐摆脱遗憾进入辉煌,浮士德是人类的精神世界的一种写照:既乐观又迷茫,既冲动又沉着,既肯定又神秘。所以歌德的《浮士德》既是对“浮士德精神”的颂歌,也是对浮士德式追求的反思;既是对人的自信,也是对人的怀疑;既是对现实生活的肯定,更是对理想生活的呼唤。[15](PP.203-204)如果说浮士德对真善美不屈不挠的追求构成了西方人文主义精神的传统性,蕴含了一种时代意义,那么歌德本人对这种古典精神的俯视和超越则形成一种现代洞察,使《浮士德》具备了诸多现代甚至后现代的气息。正是这两种价值视角的交叉贯穿,形成了《浮士德》宏阔的生命空间和深邃的生命时间,使其不断地启示着后人,显示出一种永恒的生命之光和艺术魅力。

  (傅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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