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中日茶道核心道佛背景之差異
在日本“茶禪一味”被看作最高道藝,因日本茶飲之傳播、弘揚皆自佛教。而佛陀之教又緣自(天竺)印度,天竺文化中將身體理解為自然界‘四大聚合’之產物,故而對其並不重視,無論是婆羅門或耆那教亦或者從此而出之佛教,在其思想中世界物質是虛空的存在,‘你我他’也不過僅存於梵王一夢之中,故看淡物質、虛榮乃至自己之身體;相反虛空中唯一靈性之‘心’被抬高到無以附加的高度——‘心王’,認為心可以左右一切,可以扭轉事物乃至於創造新的世界,因此筆者有理由相信存在於現行日本茶道之中對過程及反复演練而產生的能力暨以‘心力’攝受茶室、器物、形體、調停整體之美是源自印佛體系。
而在我國傳統飲士中,重視飲茶之身體感受暨口腔及一系列生理現象(玉川子七碗茶詩為代表),是歷代飲者皆遵循的法則,詩雲:“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此即圭旨。论文网http://www.lwfree.com/
與印度文化漠視身體不同,中華大道教化從開始之際就提出魂魄概念,魂者,陽也,主也,心也;魄者陰也,輔也,體也。重視魂魄合一,魂魄和合而達神明造化是中華文化之重要部分,故而歷代飲家撰文著作每言泉之品第皆甘冽、清甜;言茶之精微皆甘、醇、滑、爽,此皆不同於‘心’說,乃體征之表現,進而飲茶環境必擇高山流水,奇石古松之下,也是取其放鬆身體,暢快身心(此又不同於禪堂飲茶皆圍困於狹小空間,以束縛自身而體現心能轉物)。
故今每有名家大談‘茶禪一味’,恰似中國茶文化之根底正於此。嗚呼,近此三十年之謬論終究成虎為人所信,好事者動以心情好茶味就好之厥詞高榜己之超脫,若然如此何故是茶?白水亦可,濃湯亦可,可樂雪碧者亦可也。誠此,則茶道可費矣。
中華茶道之根本在於‘和合魂魄,上達神明’,玉川子《七碗茶詩》:“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輕,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通篇將飲茶之心裡感受,生理反應及由此帶來之神明愉悅展露無餘,相反如僧皎然之《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飲滌昏寐,清思爽朗滿天地,再飲醒我神,忽如飛雨撒清塵,三飲遍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此二者之差異,躍然紙上,正好又為日本茶道源自中國禪堂起到很好的註解,同時也為主流茶文化並非禪堂茶道起到標識作用。
誠然中國之茶文化博大包容,且‘心飲’之說亦有許多可取之處,畢竟此‘禪’遠非印度‘靈學’,故不可隨意輕視,而中華學茶子若不知此精髓之體驗,僅盲從什麼‘心好你就好,心好茶就好”之說’,那麼茶道之式,終將流於口頭成為口頭茶。
以此為論相信足可以正心起信,我國茶事乃‘魂魄神’道統之流續,是為真正之茶道也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