摽有梅,其实七兮。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
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
求我庶士,迨其谓之。[20]
清人龚橙《诗本义》说“《摽有梅》,急婿也。”这个“急”字,说的就是诗中的女子到了适宜婚嫁的年龄,遵循着为人的本能和天性,她渴望有一个伴侣可以相依终生,她借着成熟后开始纷纷掉落的梅子自喻己身,因而表示——趁着我还年轻,趁着我还美丽,适宜的男子快来追求我,不要让我年老色衰后孤孤单单徒留遗憾。“求我庶士,迨其为之”,这是多么的直白,多么的勇敢?毫不掩饰、毫不矫揉的语言,即便放到今日,也依旧毫不逊色而显露出女儿的真性情来。有种言论将《摽有梅》称为“宣言书”,但我认为,《摽有梅》绝不是一篇“宣言书”,它是女性同样作为人,对人生、时间的思考、呼唤,同时又是作为女性,期许女性生命中最美好的光阴不要虚度的呼唤。姚明亮将之称为“怜惜青春,渴望爱情的饿恋歌”, [5]我以为,“饿恋歌”三个字确实将诗中少女待字闺中,想要求得一位如意郎君的心意形容出来了,却略微有些夸张和不雅。诗中的少女渴望爱情,却并非寻常男子都能入眼,而是想要堪作良人的“庶士”。她虽急切,却仍有理智,“饿”字有些饥不择食的味道,使这样一个大胆而不失胆色的女子变得轻浮蠢笨起来。《摽有梅》可以说,代表着女子对爱情最直白的渴求和最天真的本性。
这种天性是人类在初尝了爱情的美好之后,真正成为“人”的最重要的一步,即渴望爱情、呼吁爱情。《摽有梅》里的这个女孩子呼唤的,不仅是她对婚姻的渴望,更是她自我“人”的意识的觉醒的表现。这种意识的觉醒,使得人区别于其他生物,而变得高级起来,也使得女性在人这个种群中,变得鲜明立体起来。这就是《诗经》时代,女性作为人,其意识觉醒的体现。
亦有《东方之日》篇: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
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
在我闼兮,履我发兮。[21]
对于这首诗出自何人之口,向来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一首以新郎的口吻写出的赞美婚礼的诗歌,亦有人认为这是女子追求男子从而出入内室写出的诗歌。前一种观点使这首诗少了几分轻浮,多了一点庄重,而后一种说法则更加大胆和活泼。我认为,无论这首诗是由男子抒写,还是出自女性之口,它都表现了在《诗经》时代下,男子与女子两相欢好,互相尊重,彼此相亲相爱的感情。这绝不是后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下能产生的一种真挚的感情。我认为,我们可以从诗中看见一个活泼俏皮的女性,她身处在自己情郎的家中,情意绵绵的看着自己的情郎,表示既然在他的家中了,那她就要一生一世都陪伴着这个男人。这样大胆直露的语言,即便是放在几千年之后的现代社会,安在现实生活中的女孩子身上,亦是大胆的、不畏惧流言的,更何况产生于《诗经》时代的这样诗歌,更加能够体现出女子身上那种无畏追求爱情,思慕自己心上人的态度和情感。这态度和情感十分真挚,不容怀疑,是非有独立的人格意识不能抒写的。
相较于《摽有梅》和《东方之日》里这种平和的环境之下所产生的大胆追求爱情的诗歌,《诗经》中还有一些诗出自身处逆境的女性之口。她们即便是在恶劣的环境之下,亦不曾放弃自己对爱情的追求。其中比较有的代表性的如《鄘风·柏舟》篇:来自优O尔P论R文T网WWw.YoueRw.com 加QQ7520`18766 论《诗经·国风》中女性意识的觉醒(2):http://www.chuibin.com/wenxue/lunwen_20040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