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亚威农少女赏析
毕加索根据他青年时代在巴塞罗那的“亚威农大街”所见的妓女形象为依据。这条街以妓院林立而闻名。画上的女人形象,就是这条街上的妓女们。但画家最初的构思是十分复杂的。1906年5月,毕加索与当时的女友费尔南多·奥利维尔一起去戈索尔旅行,此时他心情极佳,伏拉尔刚买下了他大部分属于“粉红色时期”的作品,获得2000金法郎。戈索尔风景优美,他们度过了三个月,又同时酝酿了他的新创作。他已被巴黎画坛视为最有前途的人,因此有一种“天之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感觉。他一心想画出里程碑式的杰作来。他记得安格尔因《土耳其浴室》一画,使他的新古典主义闻名遐迩;当年“独立沙龙”几乎是怀着嫉妒心理来看马蒂斯那幅《奢求、愉悦与欢乐》的。毕加索也悄悄地揣摸着一个主题,要以永恒的女性形象为题材。是年夏天,毕加索已创作了一幅《穆斯林女人》。当他回到巴黎后发现,《穆斯林女人》丝毫未引起观众的注意。1907年初,他把描绘对象转向当年给他以很深印象的亚威农妓院。与此同时,他又受到塞尚的感染。塞尚默默无闻地死去,可是在他死后,人们才发现他的绘画价值,并于1907年的“秋季大厅”举行对塞尚的悼念画展。基于上述动机,毕索把这幅《亚威农的少女》的草图抛了出来。
在草图中,还出现一个海员和一个刚进门的医学院学生。毕加索大胆地画了五个姑娘和两个男人。背景是妓院的客厅或饭厅。后来几经修改,又作了大胆的突破。毕加索曾对人说,他讨厌这个题目。因为亚威农的姑娘并非是些风姿绰约的妙龄女郎,而是一些出卖爱情的妓女,她们与画上的女人毫无干系。这幅画的题目是诗人萨尔蒙给起的。也许诗人根据这些裸女,才把她们与亚威农妓院联系起来。由于这一幅以裸体女人为主的大型油画,与那个不光彩的亚威农背景相联系,使毕加索受到了猛烈的抨击。
在此画的第一幅稿子上,一如前述,还有两个男子,一个持花束,另一个从布幕后面走出来。毕加索自己说,他原想画一个骷髅,以强调死亡——一种罪恶生活的报应。如是这样,似乎又多了一层“劝人为善”的意义,以符合西班牙人对花街柳巷蔑视的传统。但后来全部改变了,以立体主义方法来表现五个裸女。
在这幅画上,观者多少可感觉到画家着意于纯粹的田园风趣。五个裸体女人的色调是以蓝色背景来映衬的。蓝色使他想起戈索尔那美丽宜人的风光。但观众看到的是一群几何形变异的女人。右边坐着的一个女人象戴上假面具一般,当她转过身来,脸容十分可怕,就象从阴间爬出来的鬼魅,颜色却又象烤熟了的乳猪。最左边一个女人,正拉开赭红色的布幕,为要展示她的姊妹们的菱形身体。她那严肃的表情,侧面的轮廓,简直象埃及的壁画。中间还有一堆水果。总之,这些形象使人观后产生作呕感。当诗人把这些形象与亚威农相联系时,观众似乎受了侮辱一般,责骂毕加索的鄙俗。殊不知,这幅画在以后的十几年中竟使法国的立体主义绘画得到空前的发展,甚而波及到其他领域。不仅在美术上,连芭蕾舞、舞台设计、文学、音乐上,都引起了共鸣。《亚威农少女》开创了法国立体主义的新局面,毕加索与勃拉克也成了这一画派的风云人物。此画作于1907年春。
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潘耀昌的评论:
西方绘画自文艺复兴以来,注重造型和写实的方法,所以到上世纪末,逼真水准达到了极致。
然而,1838年起欧洲人开始研究摄影技术,至1895年出现了电影,摄影和电影技术已到
了应用阶段,于是对比之下,写实技巧相形见拙,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传统的写实性
、故事性、情节性、文学性受到了致命的挑战,而作为一种抗争,绘画性等艺术的本体
问题被提了出来,艺术家们转而更关注形式问题,这在某种程度上却颇接近文人画的追
求。那种与逼真画法相联系的空间的统一性不再受到画家们青睐。从这个意义上说,新
的变革是从空间的突破开始的。标志着这一变化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就是毕加索作
于1907年的《亚威农的少女们》。
这幅画一反传统绘画的统一的合乎单一视点的透视的空间,吸收了史前艺术和非洲黑人
艺术的多视点的观看方式和造型手法,强调了画面的绘画性。在这里,为了画面的绘画
性,连以往绘画中的主体人物也可以被变形、分割、肢解,也就是说,服从于色彩与线
条的分布和组合。正如茅里斯·德尼在1890年所预见的:“一幅画在成为一匹战马,一
个裸女,或者一件趣闻轶事之前,实质上是一个按照特殊规律敷施色彩的平面。”画中
人物的脸、鼻子和眼睛同时以正面和侧面的形象出现,好像是不同视点的视图的综合。
由于观看是多视点的综合,从而造成视觉的时空的转换,改变了以往绘画瞬间性的感觉
。这里,形式就是内容,画的题目仅仅是个名称,并无实在意义,也没有象征性的内涵
。于是合乎比例和透视的均质统一的空间,这个传统绘画的规则像一面镜子一样被打破
了。这幅画的意义,与其说是创造了新的美,不如说是向传统审美观念的挑战。